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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雪初霁少年事(3)


三、仙道


我带着三郎在戒烟小组的家庭日上晃了几圈,吃了点布丁之类的点心,在亲子智力活动那里观望了一会,顺便把放三郎放出来活动,又同家就住在我附近的一位太太聊了聊。她拉了自己正在吮棒棒糖的小女儿,问我们决定几时要个孩子。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,说我们没有在避孕,一切都随缘。她向我传授了些安胎经育儿经之类的,正说着又被自己的女儿拽走了。我刚好抽身去找三郎。遍寻不得,想着也许已经跑到外面的大厅去了,便往门口走。


出了门来,却看到仙道这会儿独自盘了腿坐在地上同三郎玩。三郎的样子似乎又激又愤,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勾连着仙道的手臂,平时呆滞而困顿的双眼也变得有些不同。这可真是…稀奇啊。我决计先这么立在一边看他们。仙道显得既开心又专注,今晨的发胶似乎已经用到底,他的头发略显懒散地伏着,倒显得他整个人愈加懒懒的。


“嗨,” 他看到了我,腾出手来打招呼,三郎也被搞得分了神,仙道便趁机一把提在三郎的脖颈处,将他收拢在自己怀里,不疾不徐地在三郎额前抚着,这下三郎也偃旗息鼓,眯起仍有愤愤之意的双眼,喵喵叫了两声便不再反抗。


“里面好玩吗?” 仙道指指我背后发问。


“不错啊。” 我随便答道,“你没进去?”


“嘛,” 他耸耸肩,“没有带家人来呀。” 语毕他像想起什么似的,四处望了望,“流川那家伙没来吗?”


我没接他的话,掏出三郎的零食袋,取了一粒出来,引逗着他跳出仙道的怀抱,让他钻回我的手袋里。“我带三郎来的”,我复又指指手袋里面。


仙道了然一笑,拍拍手站起身来。他掏出口袋里的烟盒,朝着外面的方向挥了挥,对我发出邀请。我心领神会地跟他走了出来。


今天的天气不怎么明朗,早上下了一些细密的秋雨,温度又低了低,直到下午,雨虽停了,天却仍未放晴,因此街道上也是空空荡荡。人大概都躲起来了吧。我这么想着。


“算了,现在不想抽。” 走到大门口的路边,我忽然感到兴致缺缺。“等下去超市,不如你来帮帮忙吧。”


仙道看起来也无事可做。


仙道回头来并不介意地笑笑,“不过事先我要抽一支。”


我便陪他走到老地方,还在那个垃圾桶边,他点了烟,像是因为太高而受力不均衡似的,微微弓着腰站着,不疾不徐地吸着,看起来既不享受,也无诱惑。但他人立在那里,却不那么真实,宛如来自记忆深处的影像,伸手轻轻一触,就会消融进时间的漩涡中。


我在他旁边滑开手机看出门前列的购物清单,三郎的猫粮,新的拖把头,流川的袜子……流川那张坚毅的脸此时浮现在我的眼前,比我所熟知的更为生涩。他的一双眉眼,显得冷峻而专注,像一束强力的光投射在虚幻的深处。时间的漩涡忽然就因此而消失了。我没来由地打了个激灵。沿着购物清单继续往下看,桶装纯净水、咖啡机的滤纸、洗碗棉……真实的用具将我从情绪之中抽离。


看完最后一行,我锁上手机,转头看仙道,他已经吸完烟,正抬头望着天好似在发呆,天幕上依旧细细密密地布着一层云,太阳在云层的背后渐渐被释放,但仍不是一个爽朗的晴天。


“走吧。” 仙道招呼我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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